中国陶瓷的“材料史”从来不只是“烧出好看的颜色”。
从宋金钧窑的天青乳浊,到清代爐鈞釉的仿古再造,再到今天的低钴新蓝、自洁/抗菌釉,陶瓷一直在审美与性能之间来回发明自己。
这篇文章试图把两条线重新缝合:
宋人用窑火和配方,把蓝与紫“算”了出来。
清人用仿古釉与二次烧成,再把它们“重写”一次。
这些历史节点,是今天功能陶瓷的深层前史。

【图1】钧窑天蓝釉碗(Jun ware bowl)
北宋—金(12世纪前半),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,藏品号 20.45。
釉层玻璃相与微晶相共存,产生乳浊天蓝的光散射效果,体现早期“相态—气氛控制”的材料实验。

【图2】爐鈞釉三足缽(Tripod bowl in glaze imitating Jun ware)
清(18世纪),景德镇窑,口径8.4cm,高6.3cm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。
斂口斂腹三足;通体施爐鈞釉,口沿发白并散蓝斑,腹部偏红,釉色匀润;底露胎并施护胎汁呈褐色。
关键意义在于:清代已将“釉色=配方+烧成窗口”视作可调系统,通过重构配方与烧成节奏,让钧釉在新语境里再生。

【图3】郎窑红“火焰”瓶(Vase, called The Flame)
清早期(18世纪初),景德镇窑,国家美术馆(NGA)藏。
铜红釉烧成窗口极窄,是前现代“高风险材料工程”的典型,也为当代理解铜红机制提供历史参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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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花的钴蓝曾是全球最重要的中国视觉符号。
但当代材料环境让“高钴蓝”受到资源、成本与合规的多重压力:
于是,“低钴/省钴蓝”成为新釉色实验的核心战场。
现有研究表明:在合适晶体基体中,少量Co²⁺即可形成稳定明亮蓝色,并能承受高温烧成。
但整体仍处在“研究+小规模应用”的阶段,距离全面产业化还有耐久性与窑炉适配的慢变量验证。

【图4】明代青花大盘(传统高钴蓝参照)
展示高钴青花典型的浓艳色相与晕散边界,是历史视觉记忆的基准。

【图5】低钴新蓝颜料釉面样板
来自ACS新闻稿的实验样板图:在降低钴含量后仍保持高温稳定蓝色,且具可调色域潜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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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m-digifep.dpm.org.cn(站内检索青花大盘)www.britishmuseum.org(检索 Ming blue and white dish)www.acs.org传统陶瓷的“肌理”常是肉眼可见的缩釉、桔皮、鱼子纹。
功能陶瓷把这一套“纹样语法”推进到微米—纳米尺度,重写釉面物性:
典型路线是 TiO₂ 光催化自洁涂层:
透明、低影响外观,却能在光照下生成活性氧物种,分解有机污物与部分微生物。
另一方面,纳米颗粒掺入坯体/釉料可能提升强度与导热性,带来烧成能耗下降潜力。
但LCA提示:窑炉能耗的下降未必完全抵消纳米材料生产带来的环境负担,这仍是持续争议与研究焦点。

【图6】TiO₂自洁砖的染料降解对比图
显示涂层样品在UV下褪色显著快于对照组,直观证明光催化自洁机理。

【图7】纳米添加瓷砖的强度/能耗/LCA权衡图
展示Fe₃O₄等掺量提高强度、可能降低能耗,同时呈现环境影响的多维权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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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ww.mdpi.com(Browse Figures)www.mdpi.com(Browse Figures)抗菌/自洁釉是190稿件的第三条主线。
主流技术路径大致三类:
学界共识是:
在标准化测试条件下,抗菌釉确实能显著降低菌落。
但现实使用中,效果受光照、湿度、污物类型与磨损影响,它是卫生系统的补充,而非替代。

【图8】TiO₂光催化抗菌机理示意图
展示电子—空穴对生成ROS,攻击细菌细胞壁与有机污物分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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